第68章 不可能-《在逃生游戏当群演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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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这不可能……”牧嘉实几乎下意识反驳,“这只是一个游戏!”

    绯盯着他:“一个……与地球的场景无限接近的游戏?”她语气坚定地说,“难道你不认为,这是一种暗示吗?”

    牧嘉实语塞。

    ……末日。

    这是窄楼中的人类曾经常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语。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们开始逐渐淡忘、甚至故意忽略这个词语背后的含义。

    那些噩梦中的场景总是枯败的、荒废的,有时候,甚至还会出现如同这个噩梦一样的,末日之后的场景。

    似乎这座窄楼、这个游戏的背景设定,就是末日之后。而那些苟延残喘、生活在窄楼中的居民们,就是末日的幸存者。

    他们被无穷无尽的灰雾包围着,或许窄楼之外、雾气之中有着无穷无尽的怪兽和不明物,因此最后的幸存者们只能在一栋高耸入云、破旧不堪的窄楼中生活着。

    所以,他们的噩梦中才会不断地出现末日、废墟、杀人狂、疯子……这些意象不断不断地出现在噩梦之中,于是在某一刻,人类也开始怀疑,他们的地球是否也遭遇了一场末日?

    是否就是因为一场末日,他们才会流落到这里?是否真的发生了什么,而他们已经却遗忘了?或许……正如绯所说的,或许他们已经死了?

    在几年之前,在窄楼底层的任务者们还对徐北尽的噩梦狂热追捧的时候,末日论,是窄楼中最为流行的、关于他们进入窄楼的推断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,如果有人反驳这个阴谋论的话,那些人就会说:是啊,这的确只是一个游戏。可是,游戏是依照什么开发的呢?

    不是只有沈云聚一个人,发现了那些蕴藏在噩梦中的场景的熟悉感。

    那个最早发现噩梦中的场景与地球上的场景雷同的任务者,正是绯和巫见所在的组织的创建者。许多年以前,他就发现了这一点,并且由此发现了任务者们记忆的问题。

    ——如果这个游戏的布景是参考了地球的,那么噩梦中所发生的事情,是否也参考了地球上的真实事件呢?

    这恐怕是任何一个任务者都不敢面对的可能性。

    比起虚无缥缈的末日,那些发生在噩梦中的可怖案件,那些杀戮、疯狂、诡谲的事件,说不定就是曾经发生在任务者们头上的事情,却被现在的他们遗忘了……这样的猜测,令无数的任务者更为悚然。

    所以他们宁愿去考虑有关末日的话题,并且兴致高昂地讨论着。

    但是慢慢地,就连有关末日的阴谋论,都逐渐失去了在窄楼中立足的余地。

    人们的神经变得越发敏感和脆弱了,他们经不起任何的推测,他们无法想象——末日,曾经发生在他们的头上,曾经发生在地球?

    这怎么可能?!

    因此,面对绯的猜测,花臂甚至迫不及待地大声说:“别再瞎说了!什么暗示?这就不过是一个游戏而已!”

    绯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是的——游戏。任务者们总拿这个自欺欺人。

    他们似乎认定,这不过是游戏的背景设定而已,那又有什么?多少游戏都拿末日说事,末日逃生、与丧尸的对抗、甚至玩家向某个星球投放末日病毒……地球人类早就见多识广了。

    他们当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困在这个游戏里,可是,如果绯非要说他们是因为末日来了,所有人类都死了,然后有谁故意把他们放在一个虚拟的游戏里……

    奥卡姆剃刀原理的意思是,如无必要,勿增实体。

    而绯这群人,为了解释人类莫名其妙进入游戏的变故,增设了多少根本无法证实的假设啊!

    “你们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末日。”光头冷笑着说,“连这种莫名其妙的说法都出来了,那我是不是得相信外星人真的存在?”

    绯皱眉说:“我并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
    收藏家一拍手:“我明白你的意思。”他笑眯眯地说,“你是不是觉得,末日听起来比较酷?起码比外星人好多了吧?”

    光头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觉得收藏家好像在针对他。

    此刻,他们来到了大楼前,甚至透过肮脏的玻璃看见了端坐在书店里的书店老板。牧嘉实闭了闭眼睛,沉声说:“先解决眼前这个噩梦吧。”

    收藏家反而抢话说:“别啊。我可感兴趣了。快点说吧。”他语气轻快而跳脱地催促着,“再解释两句吧,末日……我喜欢这个说法。我们都是死人?我们是活在游戏里的幽灵吗?”

    绯不顾牧嘉实欲言又止的表情,看了看表情难看的巫见,又看了看紧紧皱着眉、表情显得略微暴躁的光头和花臂,随后坚决地说:“是的,这是我的猜测。”

    巫见几乎下意识说:“别……!”

    随后,两人都紧张地屏住呼吸,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一样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,当他们意识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,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巫见露出一种神经质的紧张和焦虑,他说:“你不应该说的……绯,你不应该这样。明明你知道……”

    “等等,”收藏家挑了挑眉,“请——不要打哑谜?”

    绯低声说:“我们去天台吧。上去再说。”她露出了一种愁绪满满的表情,“不管怎么样……”

    那种在这个噩梦中初见时的神经质,又一次出现在绯和巫见的脸上,让牧嘉实情不自禁地皱起眉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,他放松了眉头,心想,这样操心不好。说好要在这个噩梦中摸鱼的呢?

    在楼梯上,绯和巫见也还是一言不发、神情怔忪。

    最后,当他们来到天台的时候,他们发现天台上仍旧空无一人。无论是那名死者,还是那个凶手,都没有出现。

    牧嘉实短暂地忽略了绯之前说的种种,若有所思地说:“死者和凶手还没有出现?”他注意了一下时间,“确实还没到时间,但是……”

    但是不应该啊。

    之前徐北尽曾经对他们说,他一直坐在书店的柜台后,除了光头和花臂,他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走进或者离开大楼。

    而这一轮噩梦,任务者们来到大楼底下的时候,他们就已经看到了徐北尽。换句话说,从徐北尽坐在那儿开始,就不可能有人进出大楼了。

    ……所以死者和凶手,是从哪里冒出来的?他们一早就在大楼里?

    可是上一轮噩梦,当他们发现死者,随后去大楼里寻找凶手的时候,也压根没有发现凶手啊!

    那两个人究竟是躲在哪里?

    为什么突然出现,然后那名死者死去,而凶手则彻底地消失了?

    说到底,在上一轮噩梦的时候,他们也没能解决这个难题。

    牧嘉实拧起眉,视线在天台上反复逡巡,甚至走到了天台边缘,居高临下地看着整片废墟,却仍旧一无所获。

    当他转过身,看见其余任务者全都像是事不关己一样地,四散站在一旁的时候,他突然感到一阵气闷。

    他心灰意冷地摸了摸鼻子,心想,这群任务者……这群不务正业的任务者!

    算了,不过就是窄楼底层的噩梦而已,大不了全员饿死在噩梦里达成一个坏结局,反正再烂也烂不到哪里去了。

    大不了下一次再来这个噩梦;而且,说不定他现在获得的这些信息,就已经足够交差,足够让他去换取关于那个女人的一些信息了。

    他暗自叹了一口气,摆出一副他也懒得理会这个噩梦的表情,然后默默走回了其余任务者那边。

    绯倒是凝望着空空如也的天台,下意识呢喃着说:“没有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拜托,咱能说正事吗?”收藏家带着笑意催促,“你们两个刚才在楼下说的,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……正事,什么才是正事啊。

    就连隔着直播间的画面看着任务者们的徐北尽,都忍不住吐槽了。

    他一直在观察着这群任务者。而直播间的观众们也一直没有出现,似乎他这一次的直播真的被彻底切断了画面。

    不过他还是可以调整直播间的视角,查看任务者们的动向。

    因为画面源被切断,所以徐北尽颇为提心吊胆地等待了片刻,生怕主脑ne突然就出现在他面前,然后借机发难。

    但是担心了好一会儿,仍旧什么事情都没有,徐北尽就慢慢缓过神来了。

    是的是的,ne日理万机,怎么可能有空来关注他这个小小的扮演者;再说了,他之前在噩梦中就遇到过主播,说明他们所在的这个游戏当然是可以被直播的,ne也肯定知道这一点……

    徐北尽抓来了各种理由安慰自己。

    不得不说,他当然还是害怕主脑的,毕竟ne可是真正高高在上、被无数任务者魔化了的人工智能。

    这个人工智能掌管了《逃出生天》这个游戏所有的运转动向,任何人的行为和活动轨迹都离不了它的法眼……

    ne一直在注视着他们。

    尽管这名人工智能公正、理性,似乎毫无人类的情绪,但是那就像是上课摸鱼的学生,猛地回头一看,然后发现教室后门小窗正露出教导主任的一张脸……

    心肌梗塞都不足以形容徐北尽刚才那一瞬间的脑内活动。

    一直以来,他都尽量约束自己的行为,不敢因为直播系统的到来而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,最多也就是在扮演群演的间隙,溜出去喝杯奶茶,找其他的扮演者聊聊天什么的。

    归根结底,就是因为他不希望被主脑ne发现自己的问题。

    可是,现在他突然就意识到了——如果ne能发现他的问题,那么它必定在徐北尽刚刚开启直播的时候就发现了,还用等到这个时候?

    徐北尽暗骂自己脑子没转过弯来。

    他实际上已经在慢慢走出自己给自己设定的、固有的行为模式中,比如在这个噩梦中,他甚至主动营造了一种神秘强大的形象,甚至主动和任务者们接触。

    尽管在刚才,当他意识到可能被主脑注视着的时候,他瞬间就觉得自己要凉了……但是,他没有凉!

    他甚至觉得自己还能再大胆一点……

    他想,从某种角度上来说,任务者和扮演者都是这个游戏的玩家。玩家直播一下游戏,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?作为这个游戏的管理者的ne,凭什么有意见?

    徐北尽的目光,慢慢地就落在了他之前找到的那本书上。

    他想,或许他可以再主动一点,将这个线索送到任务者们的手上?

    但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……?

    如果他们最终的目标是逃离窄楼,甚至再大一点,所有的人类全都可以离开窄楼,那么他究竟要怎么做,才能达成这个目标?

    那几乎是毫无希望、毫无可能的目标。

    慢慢地,徐北尽终究还是露出了沉郁的表情,他不自觉露出了倦意和疲惫。他几乎有一点自暴自弃地想要睡觉了,可是……

    ……或许他可以对外开放他的噩梦?

    这么多年来,他的大脑中第一次出现这个想法。他从来都坚定地拒绝这个可能性,他选择成为一个不会睡觉的怪物。

    而他当然知道,或许任务者们反而会因为他的特殊表现,而对他的噩梦趋之若鹜。

    但是……徐北尽露出了些许带着苦涩和自嘲意味的笑。

    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武器,而他可以预见的未来是,那必然是两败俱伤。

    他暗自叹了一口气,心想或许是因为今天这个噩梦真的是波折不断,所以他才会冒出这样不可思议的念头来。

    徐北尽走神了一会儿,当他回过神,再去关注直播间的画面的时候,他发现任务者们已经跳过了关于末日的话题……跳过就跳过吧,其实徐北尽也并不想再听闻“末日”这两个字。

    他甚至能理解绯和巫见的心态……他们之所以那么紧张,实际上也同样是因为,他们害怕被ne盯上。

    那名人工智能,掌控着这个游戏进展的人工智能……在规则范围内,它几乎可以为所欲为。

    徐北尽深吸了一口气,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直播间的画面上。

    不过,任务者们似乎遭遇了一些困境。

    他们在天台上吹着冷风,而那名死者和凶手,却始终没有出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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